北征（原注：歸至鳳翔，墨制放往鄜州作。按鄜在鳳翔東北，故曰北征。）（757年） 唐 · 杜甫
創(chuàng)作地點(diǎn)：陜西省延安市富縣
引用典故：桃源 翠華 佳氣 微爾
皇帝二載秋，閏八月初吉。
杜子將北征，蒼茫問家室。
維時(shí)遭艱虞（一作危），朝野少暇日。
顧慚恩私被，詔許歸蓬蓽。
拜（一作奉）辭詣闕下（一作閣門），怵惕久未出。
雖乏諫諍姿，恐君有遺失。
君誠中興主，經(jīng)緯固密勿。
東胡反未已，臣甫憤所切。
揮涕戀行在，道途（一作路）猶恍惚。
乾坤含（一作合）瘡痍，憂虞何時(shí)畢。
靡靡踰阡陌，人煙眇蕭瑟（一作索）。
所遇多被傷，呻吟更流血。
回首鳳翔縣，旌旗晚明滅。
前登寒山重，屢得飲馬窟。
邠郊入地底，涇水中蕩潏。
猛虎立我前，蒼崖吼時(shí)裂。
菊垂今秋花，石戴（一作帶，一作載）古車轍。
青云動(dòng)高興，幽事亦可悅。
山果多瑣細(xì)，羅生雜橡栗。
或紅如丹砂，或黑如點(diǎn)漆。
雨露之所濡，甘苦（一作酸）齊結(jié)實(shí)。
緬（一作縹）思桃源內(nèi)，益嘆身世拙。
坡陀望鄜畤，巖谷（一作谷巖）互出沒。
我行已水濱，我仆猶木末。
鴟鳥（一作梟）鳴黃桑，野鼠拱亂穴。
夜深（一作中）經(jīng)戰(zhàn)場(chǎng)，寒月照白骨。
潼關(guān)百萬師，往者散（一作?。?/span>何卒。
遂令半秦民，殘害為異物。
況我墮（一作隨）胡塵，及歸盡華發(fā)。
經(jīng)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結(jié)。
慟哭松聲回（一作迥），悲泉共幽（一作鳴）咽。
平生所嬌兒，顏色白勝雪。
見耶背面啼，垢膩腳不襪。
床前兩小女，補(bǔ)綻才（一作才）過膝。
海圖坼波濤，舊繡移曲折。
天吳及紫鳳，顛倒在裋（一作短）褐。
老夫情懷惡，嘔泄（一作咽）臥數(shù)日（一作數(shù)日臥嘔泄）。
那無囊中帛，救汝寒凜慄。
粉黛亦解苞（一作包），衾裯稍羅列。
瘦妻面復(fù)光，癡女頭自櫛。
學(xué)母無不為，曉妝隨手抹。
移時(shí)施朱鉛，狼藉畫眉闊。
生還對(duì)童稚，似欲忘饑渴。
問事競(jìng)挽須，誰能即嗔喝。
翻思在賊愁，甘受雜亂聒。
新歸且慰意，生理焉能說（一作脫）。
至尊尚蒙塵，幾日休練卒。
仰觀（一作看）天色改，坐（一作旁）覺祅氣（一作氛）豁。
陰風(fēng)西北來，慘澹隨回鶻（一作紇）。
其王愿助順，其俗善（一作喜）馳突。
送兵五千人，驅(qū)馬一萬匹。
此輩少為貴，四方服勇決。
所用皆鷹騰，破敵過（一作如）箭疾。
圣心頗虛佇，時(shí)議氣欲奪。
伊洛指掌收，西京不足拔。
官軍請(qǐng)深入，蓄銳何（一作可，一作伺）俱發(fā)。
此舉開青徐，旋瞻略恒碣。
昊天積霜露，正氣有肅殺。
禍轉(zhuǎn)亡胡歲，勢(shì)成擒胡月。
胡命其能久，皇綱未宜絕。
憶昨（一作昔）狼狽初，事與古先別。
奸臣竟菹醢，同惡隨蕩析。
不聞夏殷（當(dāng)作殷周）衰，中自誅褒妲。
周漢獲再興，宣光果明哲。
桓桓陳將軍，仗鉞奮忠烈。
微爾人盡非，于今國猶活。
凄涼大同殿，寂寞白獸闥。
都人望翠華，佳氣向金闕。
園陵固有神，埽灑數(shù)不缺。
煌煌太宗業(yè)，樹立甚宏達(d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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