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稚子直均未字而夭,余與妻盛哭之,哀而不成聲。
嗚呼!
吾兒踰期而能行,聰悟而敏慧,甫三歲已能捉筆模字,效兄姊誦書不忘。
生之歲月時干全甲,戊庚皆居寅,合于日之亥。
不幸遇疾,余有五林之役,歸自外,疾革,視之形神離矣。
嗚呼痛哉!
昔羊祜五歲探桑木中金環(huán),白樂天七月能識之,無古皆謂再來。
嗟乎!
人稟一真之性,幻滅幻生,汩于生死大苦海中,自非上根頓悟,通其夙命者,孰能超出輪回,非幻不滅,而脫離生死,究竟真諦也哉?
余視其母悲傷弗忍忘,作殤幼之詞,極于性命生死之說,塞余悲焉。
嗟人生于萬化兮,汩真識以嬗形。
稟五緯之純粹兮,托二儀以毓靈。
視幻滅于瞿曇兮,齊壽夭于殤彭。
哀稚子之韶美兮,甫弱歲之三齡。
既穎異而翹秀兮,暨學語而和平。
詫庭蘭之茁茂兮,
齊玉雪之敷榮。
余薄祜而鐘罰兮,痛夭閼于孺嬰。
訴九閽之??窱兮,闖北辰之列星。
彼穹穹與昊昊兮,臨下民而俯聽。
杳不聞于哀吁兮,氣澌盡而冥冥。
割衷腸之九回兮,懮菀懣而填膺。
攬衣篝之故跡兮,時誤稱于遺名。
憫號咷于慈母兮,傷??怛于姊兄。
惝恍而疑其死兮,杳不聞于履聲。
惚然而謂之生兮,訝泯絕而無徵。
沕神理之茫昧兮,戢精爽之依憑。
風飄飄而振幃兮,雨淋淋而霣楹。
草夤緣而依砌兮,雀躑躅而悲鳴。
恍春暉之芳芷兮,忽霜霰而先○。
視崦嵫之頹景兮,悵營魂之遐征。
竁黃壚而閟質(zhì)兮,無彷佛于平生。
誶曰:泣既盡而繼血兮,發(fā)變白以垂領(lǐng)。
瞭濁昏而喪明兮,涕橫集而委綆。
哀稚子之無年兮,即厚夜而徂永。
悲童烏而草《玄》兮,踵叔子之探環(huán)。
懷東門之曠達兮,豈情鐘而愛捐!
覺大夢以蘧然兮,銜永疚于終天。
悟龜毛于真詮兮,將返初于泰始,又安得羽化而飛仙!